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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神角蟾发现者凯文教授又一次探秘野性武夷山,7年间10次前来科考的这位美国生物学家说——“武夷山是我在中国看到的生态最平衡的地方”武夷山国家公园腹地桐木村一带生态景观(无人机拍摄)凯文主动热情地向公众普及蛇类知识手到擒来凯文拍摄的蛙类新种——雨神角蟾武夷山又发现动物新物种的新闻,引起世人极大关注。今年2月,国际动物分类学权威期刊《Zootaxa》公布了福建武夷山地区发现广义角蟾属新种——雨神角蟾(Megophrysombrophila)。7月5日,外交部福建全球推介活动在北京举行,雨神角蟾和它的发现者——凯文(KevinR.Messenger)在宣传片中亮相。凯文来自美国阿拉巴马农业机械大学,现为南京林业大学外籍教授。
8月22日—24日,他再次来武夷山国家公园开展科考活动,记者得以跟随进行零距离观察。对于在武夷山发现新种,凯文说是“意外之喜”,具有偶然性,但通过两天两夜的跟踪采访,记者认为,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。第10次来武夷山科考,展现超强感应自然能力8月22日晚上8点多,凯文坐高铁从南京到达武夷山东站。
这是凯文第10次来武夷山科考。到深山里的武夷山国家公园访客中心,开车约需2个小时。
夜晚的桐木村,天上星光闪闪,山上漆黑一片,只有小车大灯照亮前方的路面。凯文突然说:“停!”他从车上跳下来,迅速往回跑。原来,他发现路边有条蛇。“小心,烙铁头,有毒!”凯文借助专业工具蛇钩,仔细观察:毒蛇时而盘成一团,时而整个身体呈S形,嘴吐蛇信子,两眼冒出冷冷的凶光……而凯文欣赏蛇的表情,是那么的喜悦,仿佛他乡遇故友。
应凯文要求,大伙拐道进入星村镇桐木村七里自然村考察,直到深夜11点多才到达武夷山国家公园访客中心。然而凯文一放好行李,就带着装备,又独自外出了。“夜晚才是科考最佳时间。”他说。
8月23日一大早,记者跟随凯文等人到武夷山国家公园桃源峪开展科考活动。桃源峪生态考察线路2.6公里,沿途分布着丰富的兰科植物。在桃源峪回龙瀑周边,每立方厘米空气中负氧离子含量高达89000个,堪称“天然氧吧”。
清澈见底的溪里鱼儿成群,凯文说,第一次见到溪里有这么多的鱼。一路上,记者见识了凯文“眼疾手快”的功力。在杂草丛中、枯枝败叶堆里,只要有点响动,凯文都能准确判断,手到擒来。
他轻柔地抓着丽棘蜥、股鳞蝘蜓、树蛙等小动物,拍照后又放回山林。回程时,大伙站在桃源峪石桥上休息,发现溪里一块岩石上趴着两只青蛙,身形大的青蛙背上是一只瘦小青蛙,有人说:“母蛙背着小baby。”凯文却笑笑说:“Theyaremakingbaby。
”记者感佩于凯文对自然生态的超强感应能力,好奇地问道:“你的眼神和手功是怎么练成的?”凯文说,父亲和姐姐是兽医,受家庭影响,他自小热爱大自然,从3岁开始接触动物,后来所学专业是生物学,从事的工作是两栖爬行类动物研究。他到过18个国家开展科考,每年有四分之一时间在野外工作,见识了300多种蛇,接触过无数的两栖爬行类动物,对它们的习性很了解,所以,反应能力就比较强。
夜探雨神角蟾发现地,想会会挂墩的“老朋友”8月23日晚8点,凯文等人坐车来到桐木村挂墩自然村。这是凯文第29次来挂墩。挂墩是世界生物界有名的地方,也是凯文科研新发现的福地。
夜晚凉风习习,星空灿烂。与挂墩村民詹建魁会合后,凯文头戴头灯,左手持电筒,右手拿蛇钩,带大伙到茶园、竹林、小溪、小水坑、石头堆等地寻找雨神角蟾。他时不时停下脚步,回忆曾经发现雨神角蟾的场景。
2013年5月,凯文第一次来到武夷山,只找到普通的挂墩角蟾。当年6月,凯文第二次开展武夷山之旅,又见到一只角蟾,当时他认为这也是常见种,拍照后便放归了。回美国后,他将照片进行整理比对,结果惊喜地发现,照片上的角蟾与常见的挂墩角蟾、淡肩角蟾有差别,很可能是新种。
带着疑问,2014年6月,他和朋友HollisDahn又一次来到武夷山。他们共发现了4只个体,并进行初步鉴定,然而,还不足以下定论。2015年6月,凯文又来到武夷山,那次共发现18只个体,获得了足够的样本量。
他与朋友们进行了遗传学、形态学和声学等鉴定,证据表明该物种与其他物种有明显差异。基于这些证据和研究成果,他们撰写了科学论文,报道这一发现。2018年12月,他们的论文被国际动物分类学权威期刊《Zootaxa》接受,并于2019年2月正式发表。
这次回到发现雨神角蟾的地方,凯文想再会会这个“老朋友”,却一直不见它的踪影。凯文说:“野外科考工作,没有收获是常态,但不要轻言放弃,说不定好运就在后面。”他说,2014年6月那次寻找神秘角蟾行动,前五天一无所获,直到第六天才找到两只,第七天又找到两只。深夜在林地与水沟行走,记者深感害怕,在手电筒照亮的光圈之外,是一片漆黑混沌的野性世界。
凯文说:“不用害怕。夜里的动静对我来说就是机会,我常在雨夜发现神秘角蟾,所以就给它取个诗意的名字——雨神角蟾。
”凯文小心地翻查可能藏匿雨神角蟾的覆盖物,他不紧不慢地翻起,放下。尽管夜深了,凯文仍然把翻动过的草丛与搬动过的石块进行复原,他说:“动物常常会回到原地栖息,所以尽量不要改变原生态环境。比如竹叶青蛇,若曾在某地吃到青蛙,就会常常回到那个地方等青蛙。所以,我也常常在老地方找蛇与青蛙。
”寻寻觅觅近3个小时,只发现了黑背白环蛇、武夷湍蛙、肥螈等动物,没有见到雨神角蟾的踪影。有人建议凯文播放手机里储存的雨神角蟾的求偶鸣叫声。凯文回应说,雨神角蟾繁殖活跃期是5—6月份,现在已是8月下旬,过了交配活跃期,不太管用了。
爱上武夷山的生物多样性,期待继续深挖科研潜力24日上午,在桐木村村部所在地三港,遇见200多名来自上饶师范学院生命科学学院的学生。凯文主动走近学生群,先说明来意,从专用蛇袋中取出一条无毒的黑背白环蛇,那是前一天晚上他抓获的。
接着,他热情地给学生们讲解蛇的知识。有学生注意到凯文手上被蛇咬过的疤痕,其中一处两点黑印特别刺眼,就问凯文怕不怕蛇。
凯文说:“我不怕蛇,非常喜欢蛇。手上这两个印是2012年在神农架考察时,由于操作不当被毒蛇菜花烙铁头咬伤留下的,当时出现中毒眩晕的现象。
这处疤痕常常提醒自己要先识别是否有毒,再采取措施,小心是最好的防护!”有人问凯文:“喜欢武夷山吗?”凯文大声回答:“我爱武夷山!武夷山良好的生态环境和自然条件,为两栖爬行类动物提供了生态链,这里是我在中国看到的生态最平衡的地方!”武夷山被称为“世界生物之窗”。凯文小时候就读过法、美等国生物学家在武夷山采集生物标本的故事。1873年10月法国人P.A.David进入武夷山的挂墩一带采集动物标本,并依此发表了若干脊椎动物新种,此后不到60年的时间,仅在挂墩一带采集发现的脊椎动物新种就达62种之多。
在这样小面积区域,脊椎动物新种模式标本种类如此之多,实属世界罕见,挂墩因此被中外生物学家称作是“研究亚洲两栖爬行动物的钥匙”。在英国大不列颠自然博物馆,就有许多采集自挂墩的生物标本。
听凯文说到武夷山生物多样性,同行的武夷山国家公园管理局副局长程文舟进一步介绍:“武夷山保存了世界同纬度最完整、最典型、面积最大的中亚热带原生性森林生态系统,是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研究的关键地带,有‘蛇的王国’‘鸟的天堂’‘昆虫的世界’等美誉。武夷山共记录高等植物2799种、藻类239种、地衣100种,同时记录野生脊椎动物558种、昆虫6849种。
值得骄傲的是,以武夷山为模式产地的植物至少有91种,昆虫模式标本种类更是达到1163种,武夷山因此成为我国著名的动物模式标本产地。”作为蛇类专家,凯文对武夷山丰富的蛇类资源十分感兴趣。
他说,如果条件具备,会考虑将武夷山五步蛇作为研究对象,在蛇身上装定位器,以观察它的活动情况及其生态环境。“唯有热爱,才会关心;唯有关心,才会行动;唯有行动,才会发现。
”程文舟说,凯文的敬业精神、专业素养和科研能力都让人钦佩,期待更多像凯文这样的专家学者来武夷山,充分利用生物多样性资源,深挖自然教育与科研潜力,进一步推动生态文明建设。(记者黄雪梅通讯员黄海姜克红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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